雷天真

【花季男女】失足少年

我emo了,写的真好

吞七泽.:

听着涛子的歌写得,ooc和逻辑崩盘都是我的


汀上白杀/真心实意/云胡不玺夹杂


兄弟姐妹肝胆相照这个夏天有人陪你无限续摊


断断续续删删改改写了好长时间很多想写得伏笔都成了没用的东西凑合看看吧


冗长无趣的9k+


花季男女而非花季男女生是因为没怎么写江奈生】






  故事开始在城里的一座筒子楼里,不止有本地人,天南海北三教九流混集在这里,青少年挺多,学生不多,因为这里的青少年没几个有钱上学的,楼道里汇集着鱼腥味血腥味焦糊味汽油味洗衣粉味……还有闻到这些味道后的呕吐味。


  这是谁的家吗?




  


  “彤彤你还好吗?还是不舒服吗?”斯威特拍了拍石玺彤的背,操碎了一颗老父亲的心,没办法,本来住在这儿就不好,其实习惯了也就过来了,但是女生总有点特殊时期,这时候石玺彤就很敏感哪哪儿不舒服。


  “要不然帮你请假吧?”


  “别,呆这儿更不舒服,我早饭呢我先出去了。”


  “啊,成,给你放包里了快走吧别迟到。”


  石玺彤逃似的拎起包飞奔出去,到楼外扶着膝盖半蹲下来小腹又开始疼。


  “本来就不能跑的嘛……”


  “彤彤,杀不死呢?”


石玺彤抬头看向那人,他逆着光站在路面上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头上,脚后跟踢着石面,声音有点不耐烦。


  “沙一汀你有良心没有,天天见到我就问subs,你怎么不搬回来跟他做室友啊?”


  “唉唉,错了,您没事吧?我巨疼你,喏,给你和他买的冰汤圆,可好吃。”


  “……你爬吧。”


  张毅成揉了揉眼睛红着鼻头就走了出来,头发乱得不成样子,好吧他天天如此,抹了两下脸眼睛终于算是睁开了,一开口先问几点。


  “早着呢,到那儿刚好翻墙不被保安看到。”


沙一汀把两份汤圆都递给他。


  “你是有什么疾病吗?大早上吃冰汤圆?”张毅成感受到手里的温度再一看就开始茬上嘴了。


  “昨晚上夜宵给你们打包带的……三点吃的夜宵!现在才将近三小时,绝对能吃!”


  张毅成撇撇嘴嘟囔一句“今天是彤彤生理期吧……”声音很小,但石玺彤站在他旁边听得还算清楚。


  “我有带早饭的。”


石玺彤冷不丁来一句,分明是想逗趣。


  张毅成一听就知道刚刚说的话被人听了去立马快步向前走头也不回,头发就这么在风里继续凌乱着,后面两个人小跑两步追上去,沙一汀坚持不懈地解释自己真的没有敷衍他们,石玺彤笑起来,眉眼弯弯。


  


  沙一汀、张毅成、石玺彤,原本都是住在筒子楼里从小长起来的的,总共那么小的楼总共那么多人附近总共就那么几个适龄学校,他们三个就熟络起来,每日走在一起,从小学一直到高中。


  他们刚上高中那个年龄正是虚荣心作祟,最纯粹欲望横行的时段,那个小楼里也没人教他们该怎么做,成年人忙着生计供养父母或者自己不争气的孩子,他们都本能地对周围的人抱有基本的尖酸刻薄和仇恨,尽管这毫无意义,但是足以让这几个受到教育却又没人教育的孩子感到不解,于是成长的轨道就悄然发生了改变。


  那时候学校里都穿着校服,不论男女攀比的方式就成了看谁穿着流行名牌鞋,一个两个裤腿挽得老高。


  石玺彤不感兴趣,但斯威特关注着这些,偷偷攒钱给她买了一双说是做生日礼物,石玺彤收了却没穿,心疼的不行,她晓得斯威特不屑于用梦想只做赚钱的活计,但这双无关紧要的鞋肯定跟这个脱不了关系。斯威特说你穿啊她说不穿,不穿就不比,比了就还要有新的,不穿。


  张毅成跟家里提了一嘴,被骂了一顿,但是自己知道家里不容易悻悻点点头作罢,完了还得帮家里做点小工补贴,这种时候一般都是夕阳西下,昏黄的光从唯一的窗户里闯进来,找在他四处茧迹伤痕累累的手上。


  沙一汀的父亲刚刚失业,天天在家里喝酒,拿存款去楼底下找人摸牌。母亲就摸摸这个卖掉摸摸那个卖掉凑一桌饭吃,沙一汀到家晚了饭菜凉尽了,母亲看他回来就去帮他热,问他高中学得习不习惯,他说挺好的。但他总还是想得到想要的东西。


  沙一汀开始在小巷里堵初中小学的那些学生问他们要钱,不给就打,他生的高挑打人也会使劲儿,慢慢阵地就从小巷子里转移到街角,后来就反扣个帽子明目张胆在街上晃。一来二去他就尝到甜头了,觉得上学真没多大用这世道还得靠拳头,他不是没被收拾过但是打散架会让混子显得更牛更厉害,多打打还能提升技能,所以他就愈战愈勇,老师也没办法,他还未成年,这地界的片儿警惯会打太极,小孩儿也只会自认倒霉。


  张毅成和石玺彤知道沙一汀有点小偷小抢的,他们第一次劝他是在有一天沙一汀骑了一辆摩托车过去接他们放学,他们心里觉得真拉风啊但还是担心沙一汀会被寻仇就劝他快还回去不声不响回来就好,沙一汀笑笑满不在乎的样子冲他们眨了眨眼。




  


  “要不要上来坐坐?”




  


  一切土崩瓦解。


  石玺彤坐在中间,张毅成扶着坐垫,沙一汀在前面把身子伏得很低开车,风把他的头发吹到后面引来一片女生尖叫,现在流行这样,显得他很有面子很帅。石玺彤和张毅成也在后面鬼喊鬼叫,挥舞着双手。


  他们三个人心里都清楚,谁都劝不住谁,不学好就不学好,老师早就找过家长说不要跟沙一汀混在一起的,可是他们照样天天混在一起歃血为盟谈天说地到废弃的楼上把书包丢在一遍对着快要黑下去的天空喊自己的梦想。


  反正后果自负。


  这么一想,他们作为彼此的朋友还真挺不称职的。


  


  高二那年张毅成的生日,沙一汀送了他一双耐克。张毅成也不知道说啥,用拳头捣了一下他肩膀说“谢了兄弟。”


  沙一汀眯起眼睛笑“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不假客气但是真谢谢。”


“哎哟喂你真可爱,我就喜欢可爱的人。”


  “你不对劲。”


  “开玩笑开玩笑。”


  


  高三刚开学沙一汀犯了事儿,但是他早上一年学,当时还是未成年,就被送去了工读学校,从这里开始,浓墨重彩的青春宕开一笔,开始为每个人作画。


  张毅成喜欢石玺彤,所有人都知道,包括石玺彤,但是张毅成不说,石玺彤乐意做他最好的朋友,更自在些,别的人起哄就起哄,她是不在意的。


张毅成总是跟沙一汀倾诉恋爱的烦恼,尽管他并没有恋爱,企图从沙一汀那里获得些许安慰,但这是笨比沙一汀就会表现出惊人的岔人技巧。“哦,那你不行。”“放弃吧要不然你就?”“我在看你有没有脑子。”


  石玺彤更在意那个转来实习的老师,他叫姜云升,整个人很虚弱的样子但是头发蓬松的时候真的很帅,她后来知道他当时那种发型叫日系,她第一眼见到他时他就是那个样子眼神飘忽着像是在躲避什么——他正在抽烟——那深邃而又有点危险的眼神似乎和她有片刻的对视,然后又迅速移开,不过那一瞬击打出的火花就这样点燃了石玺彤的灯芯。高三生石玺彤就这样喜欢上了她22岁的历史实习老师姜云升。


  沙一汀,坚持每天早上翻校门来跟他们一起上学然后飞奔回工读学校翻进去赶早课,本来工读学校应该更严一些,但这种地方哪有什么正经学校,估计没把工读学校改成宾馆收费是他们最大的遗憾了。沙一汀进来之后不怎么闹事了但是之前的名声让别人称他大哥,沙一汀也乐得担着个名,因为他们打着他的名义坑蒙拐骗偷来的好处会分给他。沙一汀有喜欢的人但他永远也不能去告白,并不是他比张毅成还怂,因为——他喜欢张毅成。




  


  那是1998年的北京。


  


  高三那年的冬天,下了晚自习,沙一汀在外面等他俩,张毅成石玺彤嬉嬉闹闹地走出来,沙一汀上去一把揽住张毅成斯哈斯哈地“哥哥姐姐们能不能快点啊现在这天冻死了你们再晚点儿我当场暴毙了快。”


  “就虚。”张毅成睨他一眼“我跟你讲我们来了个转校生,一上来死拽样儿被安排跟彤彤坐一起,第一句话就说——”


  “石玺彤,你觉得我帅吗?”石玺彤忍着笑接过话头。


  张毅成咂咂嘴赞叹“你说说这什么人间极品啊?”


  “不是,”沙一汀有些不能理解“他都有关系能转校了转来这个破学校干什么呀?体验民间疾苦?”


  “是哦,不知道,算咯,不关我事,回去吧。”




  于是他们又在风中一起走回家,昏黄的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长缩短又拉长,直到进入那个比夜晚还要昏暗的楼里。


  


  石玺彤真的觉得自己挺乖乖女的,背书包都要双手握着背包带子,见到老师会问好,对待同学礼貌友善,虽然成绩算不上好但得过且过也还过得去,父亲很爱自己,有两个发小,有暗恋的人,是一个合格的女高中生。


  她一直以为男人会喜欢的是那种会化妆,会把校服裤子挽得很高露出白生生小腿,把头发披下来有点撩人的女生,她是真的从来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种事。


  那是快放寒假的时候了,放完寒假就要冲刺百天了,期末检测结束还要上两天课大家都很松散,张毅成说要去打球问石玺彤要不要去看,石玺彤说算了吧我今天早点回家先睡一觉让沙一汀跟你一起吧。张毅成有点担心她晚上回家不安全石玺彤说不碍事路上有人又有灯,谁对我感兴趣啊。


  离学校只有两个转角的时候,她被拦腰抱住拉进了附近的小巷,那个人有刀一下子抵在她脖子上说些威胁的话,石玺彤哪里听得下去奋力挣脱下来把背着的包往身后推,这一下子使劲刀尖往上一挡顺着她的眉毛划了一刀,她只顾着往外逃巷口却站着两个人——他们来了,她想——她左眼满眼的红色面前一切都雾蒙蒙的,麻木地往前跑越过巷口的那一刻扑倒在地上。


  是张毅成不放心她,还是跟沙一汀说要追上去一起回家,远远地看到这幅场景就不要命地疯跑过去,沙一汀就在后面紧紧跟着。总还算来的及时。


  那个人一看来人了就翻墙逃了,行动有点笨拙但急躁让他顾不得那么多摔过墙面就跑。沙一汀想追却被张毅成无意识的哭喊摄住了心神回头看去,他抱着石玺彤起身嘴里念叨着我们去医院我们去医院。沙一汀也急,急得直跳脚但还能想点事情说你冷静点弄先走我车在附近马快点送她去。


  血滴滴答答淌了一路。


  所幸并未真的伤到眼睛,通知到斯威特来的时候石玺彤已经处理完伤口昏昏沉沉躺在病床上了,惊吓过度让她在睡梦中也皱着眉头。医生跟斯威特说没什么大事,就是女孩子嘛可能要漂亮这个疤怕是挺难消,斯威特点点头也没说什么,慢慢走回了病房。


  张毅成和沙一汀还守在那儿,张毅成不敢动,他后悔但是又庆幸,想哭又觉得没什么理由,只好抽抽发酸的鼻子,想去握石玺彤的手,想起来自己手冰凉有出了一身冷汗,还是别动再把她弄醒了。沙一汀小声的问候那个人的族谱,心里已经将其鞭尸了数遍,那个陪他们一起长大的女孩,阳光而美好,怎能被他击碎?


  斯威特没进门,就在病房门口站了会儿,又跑到窗口那儿抽了半包烟,走出了医院。这城里四处都是破瓦寒窑,筒子楼旁边也堆着不少煤块砖块,他拾了一块砖先在墙上拍碎了,甩甩手上的灰又拾起来一块朝着一个方向走。


  他刚刚听那俩小子稀碎的描述慢慢勾勒出一个方向,毕竟是老油条了顺着那墙后面的印记再结合条件推一推也差不多能知道是谁,可惜自己还没养老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养老的年龄了,他冷静的出奇甚至想他做出这种事周围人会怎么说,谁会为了一道疤去报仇啊?


  是啊,那是一道看到就会想起发生了什么,看到就会被人指指点点,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可能半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的疤,那是他闺女白白净净脸上的一道疤。


  他突然被一阵外力死死掰住肩膀,生疼,好像所有力量都凝结在了扒住他肩头的手指上,后面传来沙一汀有点沙哑,听上去快要哭出来的声音。


  


  “叔,别。”




  


  斯威特梗着脖子没动,沙一汀继续说“你要去你就让我去,我未成年我血气方刚开瓢个看着不爽的人都行,而且还有彤彤。你要是去了这性质就不一样了谁都会多想彤彤也没赚钱呢你指望筒子楼里除了杀不死谁接济她?”


  “叔,别。你想想……你,而且还有彤彤。”


  沙一汀真的嘴笨,说到最后就只了这剩一句。


  斯威特把手垂下来了,沙一汀也卸了力,他转过身揉了揉沙一汀的头。


  “好孩子。”


  


那是一个奔五的男人和一个准备成人礼的男孩为了他们心爱的女孩回了头的一个小插曲。




  


  真奇怪,偏偏没有张毅成。


  


  沙一汀和斯威特半夜才回来满手是灰衣着凌乱让人不禁以为他们是在外面打了一架才回来,张毅成说沙一汀你真勇鼠瓷你都敢打,沙一汀说去你的吧我才是被打的那个,斯威特说臭小子叫谁鼠瓷呢然后给了他一板栗。石玺彤哼了一声,三个大男人就不敢说话了,在黑暗里互相对视着不禁想骂对方几句来冲破这个诡异的氛围。


  张毅成帮石玺彤和自己请了假,第二天也待在医院里,石玺彤有些精神萎靡但还是强撑着弯眸笑笑让他们不要担心,过几天拆了纱布,小心翼翼地用湿纸把血疤擦干净,露出了清楚骇人的疤痕。沙一汀说真漂亮,张毅成说挺酷的


,石玺彤咧了咧嘴。


  姜云升来看过石玺彤,带着一束薄荷花,很奇怪,首先冬天他能弄到薄荷花还弄了一束,其次就是为什么看病人要送薄荷花,石玺彤也没管,她下意识地想要遮住自己左脸的疤,被姜云升温凉的手制止,那双有点蛊人的眼睛看着她。


  “挺好看的,下次把头发扎上去吧,清爽点。”


  “我不碍事啦,我是怕他们被我吓到嘛……”


  “不会的,如果有人被你吓到我就抽他们默校纪校规,让他们只会被我吓到。”


  石玺彤有点被姜云升这种一本正经的态度感染了,不知道该不该笑。“是哦,你好残忍哦,校纪校规,不过说起来我们这个真的是垃圾学校屁事多。”


  “对哦我跟你讲实习老师都要天天到食堂打卡,我上次放个皮卡丘在桌上以为我是收的学生的就给我拿走了,我还实习我也不敢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逗她,石玺彤觉得这个姜云升很可爱,甚至有点话多了。


  


  高三党的寒假似乎只有过年那么几天,自然不能在筒子楼里过,斯威特买了好多拉炮和仙女棒给石玺彤说你跟他们玩儿去吧。石玺彤嘿嘿乐两声就跑出去大喊杀不死沙一汀杀不死沙一汀。


  “大过年的就喊真名吧,我觉得我这听不吉利的……”


张毅成挠挠头


  “没有啊,不挺吉利的吗代表生命永恒啊。兄弟,你想这个aka的时候就该料到有这一天哈哈哈哈哈……”沙一汀用手肘捣捣张毅成,被一下子拍开说死切。


  “我们把这些都放掉吧!”


  噼里啪啦一阵响,灰扑扑的地上落满了红纸片,也有楼上的人探出头来骂丫挺的吵死了,但是他们不管,你骂我我就骂回去,过年对于他们来说似乎是可以无限逍遥的。


  最后只剩下了一点仙女棒,三个人可怜兮兮地一人一根点燃,顶端冒出了火花,向下蔓延着。


  沙一汀抬起头,他看石玺彤,她正近乎虔诚地看着火光,他又看张毅成,他只是看着张毅成。他想这根仙女棒燃烧得太慢了,怎么给他留了这么长时间七想八想,他想张毅成你能不能多看看我,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能不能把单肩背包的包带对着我,你能不能别总是揽着我却直视着另一个人说笑,他想张毅成能不能……


  远处一声长鸣。


  城镇中心零点要放一场大焰火的。


  他们约好要在这个时候一起许愿,多许几个。


  


  石玺彤想薄荷花能常开不败,张毅成想和石玺彤考一个大学,沙一汀没许愿。沙一汀看着双手合十紧闭双眼一脸认真的两个人,突然有些想笑,又突然多了几分没来由的激奋,他说“杀不死你要不要……”


  焰火开始了,一阵阵巨响,转瞬即逝的美绚烂辉煌。


  结束之后张毅成回过头有些疑惑地问“你刚刚说嘛呢?”沙一汀笑着挥挥手不知道在拒绝或者否认什么“我说你要不要夸夸我。”


  


  回想起来,那天像是一场荒唐大梦,明明那么普通那么平凡,却好像镀了一层金一样被他们封存在记忆里珍藏。


  




  高三下学期沙一汀跟他们的交集就少了,大家都忙,睡觉都只能算是忙里偷闲,沙一汀也不能天天早晚都跟他们一起走,他们也不介意,都约着高考完一起旅游。


  沙一汀没能一起旅游,也没能参加考试,也没能送他们参加考试,他被带走了。


  他被带走的那天张毅成和石玺彤都在,沙一汀没喊没叫但是本能地抗拒别人的触碰,眼睛像是一只被雨淋湿的野兽一样在人群里张望,不知道在找什么。


  张毅成挤开人群和警戒想要去拉他,却只碰到了他露出的半截布满针孔的手臂。




  没人知道是谁给他的,他是怎么接触到的,他为得到这个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又为什么什么都没说过只是自己一个人沉溺其中……


  张毅成不知道,石玺彤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沙一汀刚开始真的没想碰这个东西的,他只是喜欢鬼混,迪厅啊酒吧啊四处混,都混了个脸熟,那天在吧台和酒精饮料的时候一个看上去很性感的浓妆美女过来勾他的肩膀被他躲开了,美女挑眉说小帅哥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啊,沙一汀经历过不止一次这种搭讪早已免疫,但是美女锲而不舍甚至出钱帮他续杯,伸手不打笑脸人只是聊两句还是可以的,美女会说话不打岔,沙一汀并不反感和这样的陌生人倾吐心事。美女支着脑袋看他,又帮他点了杯喝的,沙一汀说我自己付吧我马上就走了,然后一饮而尽,很普通的味道但是很奇怪里面有些砂质感觉的东西,美女说你会开心的,沙一汀说谢谢你就走了。那天他确实感觉不太对劲了明明才刚开春正是寒冷的时候他却觉得很热,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异样的混沌感,他的脑子里像是打翻了彩色颜料,放纵,欢快,危险但是无法逃离。


  那天以后沙一汀就常去找那个女人,她教他更深层次的东西,教他注射,教他享受。一阵甜头过后女人开始要价了,沙一汀知道自己接触了什么,但是他没有能力戒除,他超过一段时间就会呕吐恶心浑身发毛然后像是一条濒死的狗一样去找那个女人。“给我吧,我给你钱。”“不管怎么样,给我吧。”“会有钱的,把它给我。”


  沙一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他选择了逃离那两个人来保持自己是一个健康快乐的混混这样的人设,可他深更半夜咳喘着发一身冷汗就想着去找他们,可是不行,他想,至少是在他们面前我得是一个快乐的笨蛋吧。


  他在一次抢包致人摔倒后那人本来就有的病症诱发脑溢血死亡,这可不是什么小偷小抢了这已经闹出人命来了,沙一汀终于被带走了。


  他在人群中找啊找啊找张毅成找石玺彤找他苦命的母亲找那个害他到这般田地的女人,他看到张毅成来拉他。


  他没能抓住他的手。


  


  要高考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的愿望灵验了,石玺彤考上了姜云升在的那所大学,奇怪的是姜云升也不做实习老师了决定接受导师的建议留校发展,让石玺彤开心了好久。张毅成也考上了那所大学,但很明显不是为了姜云升。高考后他就向石玺彤告白了,石玺彤说谢谢你但我暂时不想接受,张毅成表示理解,他们又继续保持着不分你我的朋友关系。


  他们一起去看过沙一汀,明明沙一汀比他们还小一岁,但现在他憔悴的已经看不出来青春的样子。石玺彤眼角的疤依旧很明显,但不像之前那样触目惊心了,张毅成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让他加油向上,二人又说说最近发生了什么,沙一汀就像一个迟钝的钟表,拼尽全力拉动嘎吱嘎吱的锈蚀过度的链条露出一个笑容。


  他们看得出来,所有人都不好。


  


  时光流逝,千禧年的情人节要到了,石玺彤买了一盒白色巧克力,中间有不少男的来宿舍送她巧克力都被礼貌拒绝。


  “好家伙他们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石玺彤感叹一句,引来一片嗤笑,有人打趣说“猜猜subs今天来不来啊,subs不是已经跟你告白好几了吗,还没成?”


  “瞎说什么呢!”


  “害臊了!”


  “……”


  石玺彤对这些没有恶意的玩笑并不恼怒却也懒得搭理,换了身衣服,校园里华灯初上,她抱着巧克力去姜云升他们宿舍楼那边给他发消息。


  “前辈我到了(๑•ั็ω•็ั๑)”


  “你上来吧今天看门的管的松”


  石玺彤就噔噔噔爬上去,上楼的时候刚好有一个女生下来,擦着哭花的精致眼妆。她进门先跟他其他舍友打了个招呼。周密说刚刚有人来跟姜师告白了哦,大美女哎,石玺彤心一下子提起来转念一想可能就是刚刚那个女生,可是这么看都不像告白成功的样子啊。果然他下一秒就像说兄弟我懂你一样凑过来说放心吧,被拒绝了。石玺彤没来由的勾起嘴角。


  姜云升正对着电脑敲敲打打,抬眸看到她来就点了保存把电脑合上。石玺彤把那盒巧克力递过去,什么也没说。


  “这是?”


  “情人节的巧克力嘛,你不会没有收到吧。好惨哦我拿到好多。”石玺彤忍不住笑,姜云升闻言也笑“我好歹当过你老师,你就这么不尊重我?”


  “没有,你现在不是有了嘛。”


石玺彤又把巧克力的盒子往他那边推推。


  姜云升探过身子去开窗,风里有些甜腻的味道“我点了外卖,一起吃晚饭吧。”


  “不是,今天晚饭,就吃外卖啊?”


  “啊,蟹粉面,要给你再点点啥吗?”


  “那好吧。”


  “你很不情愿哦?那我们出去吃?”


  “没有没有,就,够了。”现在吃好歹就两个人,出去吃不得带着几个宿舍混迹四方。


  带着冷意的风中吃热热带汤的东西还是很惬意的,石玺彤满足的眯起了眼睛,鼓起的两颊有点像是贪吃萝卜块的兔子,姜云升给她递了张餐巾。


  石玺彤不知道他们这样算什么,不是情侣却在情人节送巧克力一起吃晚饭,到最后校园里亮了灯姜云升也没再说什么,石玺彤说那我回去了,姜云升说好我送送你就跟她并排走下楼梯。然后他就站在宿舍门口帮石玺彤紧了紧围巾,说你注意身体,石玺彤点点头说你也是。


  然后她就往前走,数着步数,她在等姜云升喊自己然后回头奔向他,可是他没有,但她还是回头了。姜云升还站在那儿,似乎有些惊讶她突然回头,就冲她挥挥手。




  他没说再见。


  石玺彤也冲他挥挥手,回身迈步走向了一片光影。


  她回到女生宿舍楼,张毅成正在那边等她,冻得瑟缩发抖一看到她来下意识地去握她的手想帮她暖暖,碰到的那一刻发现自己手心比人手背还冷就讪笑两声把一双未拆牌的手套递给她。


  “试试吧,你不说要换个新自行车嘛,给你用。”


  “谢谢你,可是我没有巧克力。”


  “我也没有,咱俩扯平了。”


  “杀不死……”




  “彤彤,情人节快乐。”


  “我喜欢你,可不可以跟我在一起。”张毅成说这话已经不带疑问语气了,他告白了很多次,结果其实并不多重要,他只是想告诉她,他有多喜欢她。


  “张毅成,你就没有想过喜欢其他人吗?”


  “为什么要想?”


  “就是明明知道我还是不会答应你,你还会继续喜欢我吗?”


  “最起码现在会。”


  石玺彤跟张毅成在宿舍门口静默了一会儿,吃瓜群众来了不止一波。


  


  “我发现,我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2010年,张毅成和石玺彤决定办一场婚礼。其实他们之前就领证了,那时候还很穷,俩人红着鼻头信誓坦坦说不需要这些形式上的东西,但两人又都总是不经意说起梦想中婚礼的细节,现在终于要实现了。


  斯威特打来电话说回筒子楼收拾收拾,之前搬去个条件稍好的出租屋了,筒子楼一时半会儿还拆不了,想着回来拾掇拾掇大家也聚一聚。


  “汀子前两年不是出来了嘛,最近也回来看了看……我想你们是不是要聚聚?”


  “啊……对,那肯定,先挂了啊我现在就订票回去。”


  “哎,路上注意安全啊。”


  


  沙一汀和他们早就断了联系,他们其实一直关心着他什么时候出来的,但是除了刚开始两次后来他一直拒绝探视,出来也没回家,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过得怎么样。他母亲每天木木的守在家里终于在有一天走出去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他父亲,他不承认他有父亲。张毅成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沙一汀,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


  十二年。


  他们已经分别了十二年。


  张毅成和石玺彤说“在我知道我将要见到他时,我突然很想他。”石玺彤握紧了他的手。


  


  沙一汀站在筒子楼前面那条路的一块石头上,逆着光。


  他们终于又见面了。


  没有歇斯底里的哭泣没有愤恨的怒骂没有质问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来个信,张毅成过去揽过沙一汀的肩,把头搁在他颈窝里。


  “艹,坐车累死老子了,颠得要命。”


  沙一汀扶着他的手颤抖得有些厉害,仿佛什么异样的情绪被唤醒,像是岩浆要喷薄而出,可是最终没有,他任由他揽着,勾起唇角笑笑。


  “就从婚礼这开始算吧,新婚快乐啊,我最好的两个朋友。”




  


  “哇话都这么说了,不来喝酒?我可是只钦点了你一个伴郎哎。”


  “嗯……看吧,我很贵的。”


  “你不对劲。”


  “哈哈哈走啦,鼠瓷还等着呢。”


  “嚯,张大勇你是真勇啊,还叫鼠瓷呢?该叫爹了吧?”


  石玺彤笑起来,眉眼弯弯。


  


  沙一汀回去看了看,他原来的家破败不堪看上去很久没有人住了,不知道他血缘关系上的双亲现在过得怎么样。张毅成回家看了看父母,他爸妈甚至开始在想他们未来孙子的名字“不是,没呢,没打算呢……”。石玺彤回家帮斯威特收拾东西,收拾出不少磁带,上面打着有些简陋的logo“丹镇北京,斯威特一个也没舍得丢。


  张毅成在家里翻来覆去地找,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掘地三尺,可是他怎么找都找不到当初沙一汀送他的那双耐克了。


  那天晚上他们约着去学校附近吃了趟海底捞,熟悉廉价的口感让他们都打开了话匣子聊了很多以前的事,张毅成问沙一汀这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沙一汀说“我的心给了一个浪漫的人,他叫我快乐,这让我活到了现在。”


  石玺彤打趣拿着酱料碗说是不是你的梦中情人啊,沙一汀也不否认,点点头说是啊可是他已经结婚了,石玺彤说支棱起来啊想想你看ntr的精神,沙一汀说滚啦你可是在你老公面前说这话啊。


  浪漫的人。


  他叫我快乐。


  沙一汀像是喝得有些上头,用手捂住眼睛把胳膊支在桌上,张毅成拉长声音喊“沙一汀你好次哦喝酒不行了。”沙一汀伏在桌子上笑,肩膀夸张的耸动着。


  


  婚礼进行得很美满,亲人,朋友,爱人的眼神,梦想中的小设计,一切都是告诉在座的人,这是天生一对。


  石玺彤试探性地给姜云升寄了请柬,姜云升也来了,席间他们礼貌敬酒,之前那场心照不宣的爱恋,从此再不必见天日。


  仪式结束之后沙一汀又不见了,他给张毅成发了几条消息。“对不起啊兄弟没能跟你和彤彤好好道别,我走了我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但是说不定呢,唉就是我还在戒,这东西是一辈子的,特难看,一点也没有你看到的我那么帅。就是,再见吧,帮我和彤彤和鼠瓷也说一声,挺遗憾没能跟你们一起去旅过游,真特对不起你们。还有就是你要记得我。”


  “你要记得我啊。”


  “祝前程似锦,一片光明。”


  


  筒子楼里不缺人。


  他们看到过一个书卷气逼人的男人也会红着眼睛指着江奈生歇斯底里地喊你不走我拿链子拴着你走,江奈生站在那儿没了话说,两人站了得有两三个小时气氛一直剑拔弩张,最后是江奈生垂下头跟着那人走了;他们看到过一个即使在这种地方也依旧能作出美丽诗篇的愚月,迎着从脏兮兮窗户透出来的阳光在纸上遣词造句,他的家庭接受不了想让他出去做工就把他的本子撕了扔了下去扔到了那片因水管常年失修而溢满污水的地上,愚月就像疯了一般不顾污泥脏臭把纸片一张张拾起来又拼好晒干重新誊写,字里行间生出绿叶花朵……




  


  沙一汀、张毅成、石玺彤是筒子楼里的人,他们现在离开了,以后也不会再回来,可他们到底是筒子楼里的人。   


  


        听说有个少年失足从筒子楼里摔了下去。


  以后还会有人摔下去。


  之前有吗?以后呢?


  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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